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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口国际免税城

法国VP建筑设计事务所

项目简介 | Introduction

法国VP建筑设计事务所设计的海口国际免税城位于海口市西海岸新海港东侧，紧邻新海港客运枢纽，用地面积8.9万平方米，总建筑面积28.5万平方米，已成为世界最大免税城。

作为中免集团倾力打造的重点项目，海口国际免税城商业综合体于2022年正式开门迎客。依托于新海港 GTC交通枢纽的区位优势，通过与周边有税商业、高档办公、高端酒店、人才公寓（住宅）等地块业态的有机联动，海口国际免税城将成为吸引国内外进出港旅客及本岛消费者的大型国际免税综合体、世界旅游零售的新名片。

▼海口国际免税城主入口人视

法国VP建筑设计事务所问答

受访对象：

宋国鸿，法国VP建筑设计事务所合伙人、中国区总经理

Leonardo Mariani，副总经理创意总监

张静雯，设计总监

1. 海口国际免税城的核心设计理念是什么？它在哪些方面延续了法国VP的设计哲学？相较于事务所先前的巴黎凡尔赛门展览公园、深圳国际会展中心等公建作品，海口国际免税城实现了怎样的突破与创新？

宋国鸿：首先，从空间上来讲，海口国际免税城的规模要比我们之前做的三亚海棠湾国际免税城大很多。购物中心的面积到了一定程度以后，它的空间、结构等各方面的设计的困难程度都要上几个台阶。

第二点突破体现在其人性化的体验上：海口国际免税城除了购物空间之外，增加了更多用于休息、休闲和体验文化艺术的空间。游客在建筑内部行走就像是在逛公园一样，会有一种移步换景的感觉，即使是走累了，也可以找到大量休憩、放松的场地。我们还与新西兰的维塔工作室合作设计了一个文化创新型的中庭空间，它的周边汇集了咖啡、餐饮等丰富的消费场景，从而把原本单一的购物场所变成了一个集旅游、度假、网红打卡于一体的目的地。此外，我们还在建筑中引入了一系列专注于艺术展陈的空间，这在免税店类型的项目中也属首次。

第三点是建筑科技方面的应用。海口国际免税城体现了国内建筑行业从设计到施工的诸多创新，例如：它达到了国内建筑项目的最高抗震等级，并且做到了所有内部曲线空间都没有柱子，从结构上讲是非常具有挑战性的。另外建筑有非常多的异形曲面，实现了360度无死角的形态，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场地中自然地生长出来。

▼海口国际免税城鸟瞰

外立面上，我们把海口市花三角梅的形态通过艺术化的处理融合到玻璃幕墙上，使整个立面看上去晶莹剔透，仿佛冲向岸边的层层海浪；屋顶优美的曲线又如同一朵起伏于海上的祥云，为庞大的建筑整体赋予了灵动飘逸之感。为了实现这一形态独特的穹顶，我们和巴黎的工程团队合作，将玻璃幕墙和壳体的钢结构流畅地结合在一起，在做到干净、轻盈的同时保证了生态和节能。得益于这些科技手段，游客们能够在建筑内部享受到优美的、国际级别的购物环境，另一方面，我们也真正实现了为海口“量体裁衣”，成功打造出一座既适应当地气候，又与其所在的海洋文化相结合的项目。

▼建筑东南侧人视

▼外观近景，玻璃幕墙和壳体的钢结构流畅地结合在一起

2. 法国VP在工程结构，建筑施工，以及设计管理方面分别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从哪些方面可以体现VP作为国际事务所的优势？

宋国鸿：首先，一个好的项目设计需要非常强大的设计团队，除了我们建筑师以外，这个设计的所有穹顶的钢结构都是由巴黎的工程师直接介入的。室内设计、艺术展陈设计也是由国际上顶级的设计团队合作完成。VP作为建筑设计事务所，从初期方案到设计都是我们自己完成的，钢结构和幕墙是我们提前提供了方案，再由国内合作方进行落地。项目管理就非常复杂了，作为设计师，我们非常在乎自己的设计，就像小鸟爱护自己的羽毛一样，我们希望设计各方都能够按照指挥整齐划一地进行工作。项目的协调方面，包括设计管理和跟各个设计单位的对接都是由我们牵头和组织。在初步设计结束以后，我们团队还专门去国内设计院驻场了将近半年，以保证项目的实施和完成度与我们的设计相吻合。幕墙的设计和钢结构三维模型的直接输出，都是我们自己做完的，同时我们也要求其他团队全部在三维模型的基础上开展工作，包括室内设计、灯光和展陈设计等等，都要按照我们初期方案中的统一思路往下推进。这项工作非常麻烦也非常繁重，我们做了很多本来不该属于我们做的工作，例如在施工现场应对新发生的状况等等，但是为了达到我们预期的品质，我们始终坚持在每个阶段都做到尽善尽美。从项目开始之后的三年半里，我们的团队是自始至终把项目跟到底的，这样才能保证最终的建筑成果和我们的效果图是一致的——实际上我们的实景拍摄图要比效果图更加漂亮。

▼海口国际免税城主入口鸟瞰：屋顶优美的曲线如同一朵起伏于海上的祥云

▼法国VP与新西兰维塔工作室共同设计的文化创新型中庭空间

3. 延时摄影记录了“中国速度”下海口国际免税城这座超级建筑的飞速生长，在特殊时期下实现规模如此宏大的项目，设计和落地过程中遇到了哪些挑战？是如何解决的？有哪些难忘的经历？

Leonardo Mariani: 最大的挑战当然还是我们必须在紧迫的时间内确保高质量的结果。对我来说，比起建筑，我更关注的是结构和它不断改进和完善的过程，这也是这个项目中最重要的部分。我们投入了大量的精力来优化和细化设计，并且完成了一部分的施工图。我们派出了一支团队真正地去到当地与合作伙伴共同工作了两个多月，他们会通过视频及时地与我们分享他们的工作进展，而最让我记忆深刻的，也正是双方成员同在一张桌子上紧张又密切地交流和工作的那段时间。这样的工作状态对于整个团队而言都是具有挑战性的，而所有人对于设计的热情和精益求精的态度，最终促使我们顺利地完成了合作，并收获了令人满意的成果。

张静雯：从投标到竣工、再到后期跟踪，项目基本上跨越了三年半到四年的时间，我们跟踪项目的核心团队架构非常稳定。另外我们也反复提到了我们公司在设计超大型项目中，尤其是在设计管理方面有三个明显的优势，并且受到甲方、业主包括合作单位的认可：其一是对人员的把控，让所有的兄弟团队一起协同工作；二是对时间的把控，在时间节点的要求下高效、如实地提交答卷；三是对效果的把控，效果图是什么样，最终拍出来的照片也是什么样。如何去坚持我们作为设计师本身的初衷，怎么能把效果要求排到第一位，其实面临着很多很多沟通和协商的工作，可能十次八次例会也解决不了一个灯光放在哪儿的问题，这个过程可能是痛苦的，但这也恰恰是我们觉得最有价值的部分。

▼屋顶鸟瞰

4. 海口国际免税城位于具有战略意义的港区环境中，它是如何与城市本身以及周围的交通网络形成融合的？

宋国鸿：免税城和西海岸总体规划中的交通系统是无缝对接的。建筑的对面是目前海口建设的GTC大型交通枢纽，包括高铁和轮渡。所有到海口的游客走出GTC时看到的第一栋建筑就是我们的免税城。在面向GTC的一侧，我们也做了一个大型的出挑入口，出挑的深度将近24米。建筑外部也设置了很多户外露台，从上面可以直接看到对面的GTC和海景。目前免税城周边还有公寓建筑以及正在设计的住宅和洲际酒店。作为城市的另一座地标建筑，更远处的会展中心连同免税城和市区形成了三个中心点。未来，一个新的城市中心将围绕着免税城建立起来，它将引领西海岸周边地区的开发，吸引周边人群前来旅游度假甚至居住，从而对整个城市的发展起到非常大的推动作用。依托免税城项目，我们相信在三五年内，这里会变成海口最核心的区域之一，在激活区域周边经济和建设的同时，也与海口老城区形成相辅相成的关系。

▼夜间鸟瞰，建筑对面是目前海口建设的GTC大型交通枢纽

▼建筑南北向剖面图

5. 作为面向未来的大型商业综合体，海口国际免税城期望与海口这座城市的气候和文脉建立怎样的关系？这在材料上如何体现？

宋国鸿：最近我们做的几个项目都在海边，海洋气候对于建筑选材以及机电设计都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因为在除湿的同时还要除盐。另外一点是海南不产任何材料，也没有工厂，所有的材料都是从内地加工之后运到现场拼装的。之所以使用了如此大面积的金属和玻璃，就是保证项目的可持续性和整体性。

张静雯：沿海地区的特殊气候要求材料具有较高的自洁性，简单来说就是好擦好清洗，所以大型的公共建筑还是以金属和玻璃这种自洁性比较高且可回收的材料为第一选择。

▼建筑和热带景观

▼建筑近景，幕墙采用金属和玻璃等自洁性比较高且可回收的材料

6. 海口国际免税城建筑以“九州祥云南海之冠”为设计意象，多个体量由一个连贯的屋顶统一起来。如祥云般连绵起伏的屋顶形态是如何实现的？在结构设计上有哪些亮点？

张静雯：“九州祥云南海之冠”的意象旨在呼应海口自身的滨海文化，于此同时，这个项目在抗震方面有着极高的要求，从设计方面来说，超大型的全钢结构体系本身就面临着技术上的困难，而“祥云”意味着圆滑和流动性，加上很多大型的出挑空间，对整个屋面造型的实现都是非常大的挑战。

宋国鸿：整个项目的用钢量达到了四万多吨，相当于四个埃菲尔铁塔的用钢量。我们在设计前期也想过建筑主体采用混凝土结构，屋顶采用钢结构，但经过多次论证，我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全钢结构。这么做的优点在于整个屋盖结构和整个建筑钢结构是一体的，并且能够保证内部空间的干净程度，人的视线从一个中庭到另外一个中庭是毫无遮挡的，这对结构的挑战也非常巨大。钢结构和穹顶的设计由我们和巴黎的同事直接完成，整个过程都是我们团队基于三维模型一点一点跟建研院团队确认和排查的。

张静雯：我们希望从天上看这朵“祥云”时，应该是干干净净的一片曲面，为此我们和机电工程师以及BIM团队花费两年时间完成了机电、钢结构和建筑三方的协调，把屋面上外露的机组处理得干净到位。所以免税城干净整洁的“第五立面”，背后其实是大量且复杂的设计过程。

▼屋顶采用一体化的全钢结构，保证了内部空间的干净程度

▼穹顶近景

▼夕阳下的露台

7. 建筑的幕墙设计抽象地提取了海口市花三角梅的形态，除了凸显城市形象之外，这一独特的玻璃外墙对于建筑本身的运作以及室内环境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张静雯：首先从整体上看，免税城的立面被叫做“叠型立面”，顾名思义它拥有一个外挂的层叠形式，而非传统的垂直幕墙，这是为了实现从建筑外观上看到浪花拍击在海岸上的效果。我们在叠型立面的玻璃后方做了双层幕墙系统，每一处层叠下面都安装了一层穿孔板，后者容纳了出风设备，它的通风率达到32%以上。为了尽可能地从视觉上隐藏机电设备，我们也尝试将穿孔板的穿孔率做到最小。走近了看，可以发现建筑立面上是抽象化的三角梅样式的纹理，对于这个造型我们也做了非常多的测试，一方面它需要在印至圆锥玻璃上时做到不变形，另一方面它要保证每块玻璃在交接的位置不破坏三角形的面。另外，在建筑的第四层，玻璃上的图案是逐渐消隐的，这是因为露台上护栏板的高度在1.2米左右，可能会遮挡住小孩子的视线，渐变的设计能够为游客留出尽可能多的视野。所以从细节上看，你其实会发现有不少人性化的巧思在里面。

▼建筑采用叠型立面，玻璃后方是双层幕墙系统 © 法国VP建筑设计事务所

▼设计概念中融入本土文化，将海口市花三角梅形态抽象地表现在外立面的玻璃幕墙中

8. 如何平衡超大型公共建筑与人性化尺度间的关系？海口国际免税城如何实现与公众的交互？

宋国鸿：如果不进店铺只走主街，免税城的每一层需要走800米左右。也就是说，走完4个楼层，加上地下半层的商业街，步行的总距离大概是4公里。对比一下，正常人跑4公里大概需要25到30分钟，足以见得这是一个怎样的尺度。要让人在进入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时获得相对舒适的体验，我们的处理办法是在建筑的不同位置创造6个中庭，然后通过曲线型的动线将它们连接起来。6个中庭之间还设有小的中庭，我们像规划景观园林那样，为内部空间赋予了如在公园中漫步的感觉。主街的尺度，最宽的地方大概有16米，比较窄的地方约有12米；单侧挑檐的宽度是4米左右，双挑则是6米左右。游客可以从一楼直接看到上方的几个楼层，随着路径的转换，他们看到的空间是不断收放交替而非一成不变的，加上6个中庭中，有5个拥有来自天窗的自然采光，人在里面行走的时候就如同是在户外一样，会有一种移步换景的感觉。这种感觉是非常舒适，甚至可以说是奢侈的。建筑内部的墙面和栏杆等等，均是按照人体尺度来设计，弯曲的动线有助于消除单调和疲惫的感觉，室内设计师也在空间中加入了许多装饰性的元素，目的都是要消除建筑的巨大尺度可能带来的压迫感，让游客收获到轻松又有趣的体验。

▼中庭内的艺术装置

▼免税店中庭

9. 法国VP团队如何评价海口国际免税城的实际建成效果？您认为在哪些方面尚有改善的空间？

宋国鸿：从我们自己的角度看，免税城的工期非常紧，中间还有疫情的反复，所以我想如果能再多给点时间，这个项目可能还会做得更精致一些。当然我们建筑师都是拿着放大镜去看问题的，从门把手到景观选用的石材，再到玻璃的清洗等方方面面，总体而言完成度还是非常令人满意的。从业主的角度看，免税城开业第一天的销售额就达到了7个亿，所以说在时间成本和最终的品质之间我们还是要做一个权衡，因为毕竟每个建筑自身也是一个产品，它需要满足不同利益方提出的要求。尽管我们拿着放大镜在看这个项目，我们也会尽量稍微往后“退”一点点，在建筑落成后的一段时间内我们还会继续再做一些完善和调整的工作，让这个项目变得更加完美。

▼海口国际免税城主入口人视

▼建筑近景

10. 结合中国商业业态在未来的发展趋势，VP对于海口国际免税城有了怎样的思考？

宋国鸿：在设计中标以后我们跟业主先后考察了国外很多的项目，包括欧洲一些最顶级的商业中心，还有香港、新加坡和泰国刚刚落成的一些商业综合体，从中我们也可以看出一些与国内行业不同的情况。基本来说，国内的大部分大型商业综合体都是由开发商来做的，那么他们首先考虑的会是投入和产出比的问题。免税城项目刚好是与之相反的：第一，它并非传统的商业；第二我们的业主有非常大的决心来打造一个免税店行业里的“新航母”；第三它对标的不是国内的商业，而是国际最知名的商业综合体，也就是说它目前汲取了国外最先进也是最新一代的商业的优点，同时也摒弃了很多缺点。它从空间设计到招商的模式都和普通商业综合体是不一样的，所以如果依然按照目前国内开发商的模式，要实现海口免税城这样的项目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当然我们也希望通过这个项目为日渐沉寂的市场注入一点新的活力，或者能够鼓励一些开发商跳出老的开发模式，不再单单从投入和产出的角度去做商业项目。就免税城项目来说，我觉得我们做到了不能说世界第一，至少在将来国门开放以后，我相信会有更多的外国客人、设计师乃至运营商慕名来到海南旅游、参观和购物，以前总是咱们去看别人，现在也应该是别人来看我们的时候了。

▼建筑夜景